艾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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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 米 花

艾 文

这个冬天，古城突然爆发的疫情，震惊了整个三秦大地。受它的影响，各地纷纷进入封控模式，就连几百里外的小县合阳，也不例外。往日热闹的小城，气氛骤然间变得紧张起来。

前两天有事路过祥和路，这条平日里车水马龙，人群熙攘的街道，如今变得冷冷清清，人迹寥寥。一阵北风吹来，令人倍感凄凉，也倍感压抑。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刺破了冷寂的天空，惊住了我的脚步，怎么回事! 难道……?

抬头看，不远处一片升起的烟雾里，一个爆米花摊映入眼帘，脑海里突然想起：到腊月了。小时候的记忆中爆米花声起，腊月就到了。

腊月，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它如同一个巨大的铁幕，遮住了春的盎然，夏的绚丽，秋的多彩，只剩下萧条。

腊月，也是一个忙碌的季节。腊月到了，年也快到了，人们忙着清扫洗涮，准备年货。忙碌中，充满着喜悦。

腊月，孩子们也放假了，平日里寂静的家里，此时充满了欢笑嬉闹。

腊月，爆米花人的身影就会出现在街头、村庄的十字路口，那“嘭嘭”的爆锅声，犹如报春的礼炮，给沉寂的冬日带来欢趣。

爆米花是童年最珍贵的记忆。腊月里，巷子口来了个拉板车的黑脸汉子，抄着一口河南话（那时候做这营生的大部分是河南人），头戴一顶和他脸色差不多的帽子。一个小火炉上架着一个黑乎乎的、头小肚子大，像茶壶一样的爆米锅，圆圆的手柄上还有一只闹钟样的仪表。汉子左手转着锅，右手拉着小风箱，舞动着像他的脸一样黑的双手。

“去，回去让你爸妈拿些玉米来，给你们爆爆米花，可香可好吃了。”黑脸汉子边忙边没忘记做广告。一些受不了诱惑的孩子，噔噔噔地跑回了家。

不一会儿汉子的双手慢了下来，他看了看仪表盘，手柄停下来，将一条好长的袋子摆放好，把黑乎乎的爆米锅从架子上取下，塞进长条口袋里。

“不好，要炸了。”孩子们用双手捂住耳朵，跑出几米外，心里充满了紧张的期待。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一阵白色烟雾腾起，一堆白花花的爆米花透着香气出锅了。

长袋子的破洞中总会蹦漏出少部分的米花来，这时旁边的孩子们一哄而上，去捡那些散落在地的爆米花，急匆匆的塞入口中。童年吃的最多的零食就是爆米花了，那种喷香酥脆，带有乡村气息的食品，就是我们快乐的童年。

啊！这个又黑又丑的东西，真是一个神奇的家伙，竟然能把一碗玉米变出一大盆美妙的食物来，真的了不起！围观的孩子感到惊讶。这个美妙的食物，是我们最早接触到的膨化食品，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最好的珍馐，它只有在腊月里才会享受到。那时候过年，家家户户都要爆几锅米花，它是招呼客人和孩子们最经济、最实惠的东西了。

爆米花分两种，一种是用玉米，另一种用大米。玉米原产于美洲，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同时，也发现了当地的印第安人盛行吃烤玉米和爆米花。后来他把这项技术带回了欧洲，慢慢的传遍了全世界。第二种米花，可以追溯到宋代，范成大在《吴郡志. 风俗》中记载：“上元，…爆糯谷于釜中，名孛娄,亦曰米花。”为什么吴中人把爆米花叫“孛娄”呢？因为爆谷时的声响如打雷，当地方言把打雷的声音叫“孛娄”。清代学者赵翼著有一本《檐曝杂记》，中收有一首《爆孛娄诗》：“东入吴门十万家，家家爆谷卜年华。就锅排下黄金粟，转手翻成白玉华。红粉美人占喜事，白头老叟问生涯。晓来妆饰储儿子，数片梅花插鬓斜。”诗人笔下的爆米花不仅写得很美，而且洋溢着生活的情趣，它不但折射出中国饮食文化的丰富多彩，亦有更深的含义，就是用米开创了一种膨化食品。只不过现在爆玉米的更多一些。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我也长成了黑汉子一样的大人，爆米花四季都有，不 再 是什么稀罕物。 街头的商店里到处都有出售的，包装精美，颜色鲜艳，充满着一股奶油香味。 这种膨化食品，还升格为年轻人看电影时的标配零食了。

奶油爆米花的味道，比以前的更好吃，但是心里却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不免有些惆怅和落寂。脑海里想起寇振海的新年戏剧片《记忆中的那些年》，围观的孩子并不是都为了那一口爆米花，听那一声爆响，也是孩子们寻找的乐子。

我终于知道这份落寂，是我再也回不去的童年时光。

不远处又传来爆米花的声响，那是祥和喜庆的声音，给人带来踏实温暖的感觉。它是生活的气息，如同一首岁月之歌的音符。

作者简介

艾文，原名李江，陕西省合阳县人，闲来喜欢用笔记录身边的人和事，喜好古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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