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火

在烧红的木炭上，几十位赤膊男子纵身蹈火，在震天的锣鼓声和呐喊声中穿行。旁边看的人胆战心惊，火上的人却镇定自若，毫发不伤。你或许只在一些影片中见到过类似场景，然而在地处浙中深山的磐安县，至今仍有这样的活动年年上演，它就是当地极具神秘色彩的民俗活动―――炼火。炼火，又称踩火，起源于远古先民对火的崇拜，是一种植根于南蛮巫觋文化的祭典活动，炼火一般一年举行一次，日子多选在重阳节这一天。通常以舞蹈的形式兴胡公或驱瘟逐邪，具有一定的宗教色彩。据考证，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一个较大的部落在磐安群居生活。今天，在磐安县的深泽、双峰、仁川、盘峰等近10个乡镇的山区，都有炼火的传统，其中尤以深泽乡深泽村的炼火最具规模和影响力。炼火活动一般由村里的“头首”（行政或宗教负责人）负责组织筹备，由“山人”（道士）负责各种祭祀仪式，“降侗”则负责带领炼火队具体表演。炼火活动有文字记载的，可追溯到宋代。炼火传承到近代，请神、送神及表演阵式等内容都日渐丰富，炼火班的组织也越来越健全。如今炼火已经成为当地最隆重、参与面最广、场面最壮观的一种大型民俗活动。炼火，道家认为是修炼“成真果”的必经之途。含有“上刀山下火海，历尽千辛万苦，不畏艰险”之意，又有借助于某种自然界的神秘力量来驱除一切妖魔鬼怪的企图。对民间来说，则含有企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和降福辟邪的美好愿望之意。因而能够保持千百年的历史。其活动全过程以“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论为指导，先清理场地，铺好木炭（一般100担炭火为大火），做成八卦状或日月形，设五门八处。然后点燃炭火，一片通红。参加炼火的人必经水火净身（受水火两浴）、草裙赤脚、头戴金刚圈、潜心念咒，听从山人（道士）指挥。程序先真人（山人、道士）“精神”、“降侗”、“打开水火门”后，才进入第一轮蹈火。蹈火时，由山人“降侗”率领蹈火队伍，进入通红的火滩，两名“头手”紧跟，水手端水碗压阵，后面有８～10人手执钢叉相随。按东西方向一定的门类路线行进。山人念咒，余者吆喝，在浓浓的大火上光着脚往返跃走。第二轮以南北方向的门类路线跃进。乐队有锣、鼓、钹组成，节奏相应合拍，吆喝和喝彩声震撼夜空。那种刚劲剽悍的动作和不畏艰险的情态，以及无比壮观的氛围，使人的精神受到莫大的振撼。进入第三轮踩火时，跟随的人数愈来愈多，甚至场外围观的人群也进入踩火，使这一活动达到了高潮。经过一场火的洗礼，淋漓尽致地重现了古代人民战胜自然的大无畏精神和对美好生活强烈向往的心态。磐安炼火的最大的4个特征就是原始神秘性、独特稀有性、自发群体性和综合艺术性。整个演练过程，既有远古先民对火的崇拜痕迹，又有巫觋文化、佛教文化、道教文化、儒教文化等多种文化的相互融合，同时融多种舞蹈与戏曲为一体，实在是研究传统民俗文化不可多得的‘活化石’。据老者介绍，炼火仪式通常有固定的10个程式。参加炼火的必须是男子，且必须净身、斋戒三天以上（一般在一周左右）。炼火开始前，男子要在家中洗手洗脚，入场时，还要过“火浴”。否则，在炼火时很容易被烫伤。一阵急促的锣鼓声响起，几支长长的号角也同时发出号令。32名炼火者在“降侗”陈阳明的带领下，赤脚从北门踩入红通通的火坛，然后从南门踩出；接着绕道西门踩入，从东门踩出，如此反复二三次，约15分钟，称一堂火。炼火者总共要走三堂火。接着，32名炼火者，一个接一个，在火炭上踏过去、冲过去。他们有的沉着犹如闲庭信步，有的快步如飞身轻如燕，有的猛踩炭火，让火光四溅……大家一路高歌狂舞，勇往直前，场面煞是壮观。许多人都对他们踩在烧红的木炭上不受伤感到奇怪，我只能说他们的技艺是祖传的，换了一般人肯定是会受伤的。据了解，现在深泽乡会踩火的人有三四十人，其中年纪最大的陈层位已经76岁，最小的马王芦今年才12岁，他8岁即能在火场上纵横飞舞，现在经常跟爷爷、父亲同场表演。这就是磐安神秘而又稀有的民族活动——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