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形态是一种似是而非的解释世界的方式。它赋予人以认同、尊严和道德的幻象,而使人们与现实的实质轻易地脱离。作为一种“超个人”的与客观的武器库(马克思语),意识形态让人们欺骗自己的良知,掩盖他们的真实境况和不光彩的动机,自欺欺人。意识形态很讲求实用,但有时则冠冕堂皇地为上上下下正名与开脱。它既面对芸芸众生也面对在天之神。它是一层面纱,用来掩饰自己的失落的境遇,卑琐和安于现状的心态。它是人人都能用的借口。小商贩们用对全世界无产者大联合的热情来掩饰他对失业的恐惧;官僚们用为工人阶级服务的辞藻来掩饰对权力的贪欲。意识形态开脱和障眼术的根本功效是向后极权社会内的支柱和受害者们提供假象,让人们相信制度是与人类和宇宙的法则谐调一致的。
意识形态在社会和个人之间建立了一座桥梁来开脱和提供借口,跨越社会制度与生存的目的之间的鸿沟。它假设制度的需要是产生于生存需要的,是一个用来代替真实世界的表象世界。极权通过信息封锁和宣传垄断,使其控制范围内的大多数的人们生活在被意识形态所包裹的虚假的生活之中。
意识形态具有自然的背离现实的倾向,制造假象,变成祭祀的仪式。在权力竞争公开化的社会中(例如台湾社会),公众控制权力,自然也掌握了意识形态为权力辩解和开脱的手段。在这样的社会里,总会有办法来纠正意识形态用假象代替现实的倾向。但极权社会(例如前苏联社会)没有这种纠偏的办法,无法阻止意识形态脱离现实的趋势。这样就逐渐导致了后极权社会里的现状:一个充满假象的世界,只有祭祀的典仪,只存在一种形式主义的、与现实脱节的语言,一种祭祀的、假装和伪造现实的语言。
意识形态正日益成为权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权力的核心支柱,为权力的存在制造借口,提供内在凝聚力。意识形态的重要性加强了,越来越远离现实,但却具有了特异而实在的力量。它变成了现实本身。当然,这是个完全自我封闭的现实,在权力内部,这个伪现实在某种程度上比真正的现实还有份量。祭祀仪式的重要性越来越超过藏匿在后面的现实。现象的重要性不再产生于现象自身,而在于它在意识形态概念世界里所据的坐标。不是现实决定理论,而是理论决定现实。因此,权力离意识形态更近,离现实更远了。权力从理论中汲取力量,成为理论的附庸。这样难免就导致了一种悖乎常情的结果:不是理论和意识形态为权力服务,而是权力为意识形态服务。就好像意识形态在权力中凌驾权力之上,自己变成了独裁者。最后,看起来是理论、意识形态和仪式来做出影响人民生存的决定,而不是相反。
就是由人的意识主导,以一种社会体制的形式表现出来的社会形态。
什么是文学的意识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