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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郭敬明到安妮宝贝

从郭敬明到安妮宝贝

年少喜读郭敬明,有些句子,我至今记得:

风吹起花瓣如同破碎的流年,而你的笑容摇晃摇晃,成为我命途中最美的点缀,看天,看雪,看季节深深的暗影。

以上是默写的。

写出来之后暗想,当年看这句子,只觉得美,但不懂何意,于是囫囵吞枣多读了几遍,及至烂熟于心。心想,总有一天,我能看懂它的真义。

如今十几年倏忽过去,我仍然看不懂这句子。并且觉得,大概永远也看不懂了。

郭敬明的书,当年读《幻城》的时候,最最惊艳,但也因了初读玄幻题材的缘故。散文集子里,《左手倒影,右手年华》非常细碎,比起少年心事来,更像少女心事。《梦里花落知多少》出单行本之前,先在萌芽上连载,那时每个月杂志一出,迫不急待去买,但常常拿回教室,就被同学抢走了。

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在那时的阅读史上,郭敬明竟占了半壁江山,是我绕不过去的青春。

那时时间贫乏,读物也贫乏,若能像现在的孩子,由老师开出长长的书单,《苏东坡传》、《病隙碎笔》等赫然在列,不知读了,会不会两样。

另一个重要的作者是安妮宝贝。

初读安妮宝贝,我感到非常震惊,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同时暗暗觉得,这书怕是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读了感觉要腐蚀我幼小的心灵。

欲罢不能就是这种滋味。愈是怕,愈是有种偷尝禁果的爽感。

安妮宝贝的人物,动不动就自杀,约炮,或者莫名其妙走上一条不归路。我见自己中毒日深,生怕自己有样学样,放着社会主义大好青年不做,去走小资产阶级的弯路。于是我将所有安妮宝贝的书寄存到隔壁班的同学那里,防止自己再看。

这个故事的结局大家都知道,最后我还是读完了她所有的书,直到某一天,再读她的书,内心毫无波澜,只觉得矫情做作,从此才真正不读了。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大家都不愿意提及自己曾读过郭敬明、安妮宝贝,好像读他们的作品,是给自己掉了份。

凭心而论,十几岁的郭敬明,还是有些惊才绝艳的。当然,这仅就十几岁的孩子来说。

后来,郭敬明办杂志,拍电影,开公司,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写作成为他的副业,一本《爵迹》写了很多年,再也写不完。即便写完,也不过是个二流网文作者的水平。

这也无可厚非。一个人精力有限,用在其他事情上的精力多了,用于写作的精力自然少些。何况他的事业做得成功,成功到难有第二个人复制。

安妮宝贝倒是兢兢业业,一直在写。

跟她笔下的人物不同,她既没有自杀,也没有去流浪,竟踏踏实实成了家,生了娃,洗心革面,改了名字,妄想从头做人。

改了名字后,新出的几本书,风评不错,但我一直没找来看。

初出茅庐的时候,安妮宝贝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大胆。

30年代,当萧红说着“有各式各样的作家,有各式各样的小说”的时候,她那些文坛朋友们,包括她的爱人萧军,表面不动声色,都在暗地里讥讽她。

小说,就是要于典型环境中塑造典型人物,这是一众庸人眼里颠扑不破的真理。

直到80年代,萧红才为世人所理解,她的价值,尤其是超越时代的部分,才真正为落后于她的时代所看见。

安妮宝贝的先锋性,当然与萧红不能比,毕竟那时已有人珠玉在前,身体书写什么的,已不是奇事。

但毕竟是新鲜的。于一汪沉寂的湖水中,掷去一坨屎,也能有石破天惊的效果。

我并不是侮辱她,安妮宝贝自有她的开创性。她小说的题材风格写法,割裂开来,都有人做过,合到一起,却没有。

她成了异类。敢于成为异类,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人性就是不追求真理,但追求从众的。

这种不同,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声名,一时间名声大噪,成为图书市场上炙手可热的人。

现如今,图书市场鱼龙混杂,再没有谁一家独大,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郭敬明,安妮宝贝,甚至韩寒,都算是求仁得仁,他们的人生轨迹,或成功或失败,都能从当年的作品中窥见一些端倪。

安妮宝贝汲汲于情爱与家庭,韩寒关注大环境下的现实人生,郭敬明偏爱虚构世界——只有他在商业上的成功这点,是超出想象的。

真真验证了那句,心之所向,就是你最终要到达的地方。

他们最辉煌的时刻,和80后的青春一起,湮没在了时间的尘埃里。声名这种东西,他们已经不再需要了。

此后的几十年人生,他们要再度追求些什么?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