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里有个寡妇叫白群芳,村里人见了她,都称呼她贺大嫂。
背地里提起她,都叫她白斑鸠。
为什么叫她白斑鸠呢?
很多人都只知其名,不知何故,于是就跟着乱叫。
白群芳其实是个苦命女人。
几岁的时候就没了父母,一直跟着哥哥嫂嫂长大。
十八岁那年,哥哥嫂嫂做主把她嫁给了我们村贺瞎子,得了三十斤大米,五十斤包谷的“彩礼”。
其实,贺瞎子并不是真的眼瞎,因为眼睛长得小,常常眯成一条缝,就落下这么个绰号。他不爱说话,半天放不出个响屁,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
贺瞎子家也不富裕,父亲死得早,与母亲相依为命。
母亲长年生病,单靠贺瞎子一个人挣工分养家,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为了娶亲,家里又欠下了一笔不小的债。
白群芳进了贺家门,给贺家增添了不少喜气,也给村里增添了许多活力。
村里人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新的话把子,女人们妒忌白群芳身材匀称,身体壮实,做事麻利;男人们咂舌的却是那婆娘脸蛋圆圆的,红红的,就像下蛋的小母鸡!
贺瞎子瞎眉豁眼的,家里又穷得打鬼,怎么就这么好的艳福呢?
真是命运捉弄人。白群芳嫁过来不到两年,贺瞎子就在改土造田炸山时候,被山上一块滚落下来的石头砸中脑袋,死了。
他的母亲本来就卧病不起,现在儿子又离他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又气又急,茶饭不进,不久也撒手归西了。
苦了一个年纪轻轻的贺大嫂,独立支撑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不知何时,村里人背地里开始叫贺大嫂白斑鸠。
白斑鸠就是白虎星,克夫。
据说白斑鸠这个名字最先是生产队长的小舅子米耗子给起的。后来生产队李队长也说贺大嫂是白斑鸠。
那时候村里人都做集体活路挣工分,男人女人在一起的闲暇时光比较多。因为文化生活非常匮乏,所以人们总是张家长李家短的闲吹,自得其乐。
于是,有人就千方百计的想套出米耗子的话,为什么叫她白斑鸠呢?
米耗子总是含含糊糊的不说明白。最后就是那句:“真的是白斑鸠,没毛!”他越是这样,人们就越想弄清谜底。最后还是让“刘喇叭”用半瓶老白干和一捧炒花生做诱饵,弄清了事情的真相。
米耗子是生产队长的小舅子,每天没什么重活儿干,大多时候就是帮队里跑跑腿,监监工。
没事总爱往妇女上工的地方钻,找机会和大姑娘小媳妇打情骂俏,过过嘴瘾。
有一次,他发觉贺大嫂老是回家方便,裤袋里鼓鼓的。于是他就瞄准机会,在一个僻静处拦住贺大嫂要检查她裤袋里装的东西。
贺大嫂想到裤袋里的两大把豌豆种就有些心慌,也明白米耗子想占她便宜,就把裤子荷包掰开让他检查。
米耗子伸手插进她裤袋,不想裤袋是通的,没底,一下子就摸到了贺大嫂私处。他见贺大嫂闭着眼没有喊叫,大着胆子薅了几下。
贺大嫂红着脸问:“有粮食没得?”米耗子抽出手讪讪地说:“没有,什么都没有!”
以前女式裤子的裆在右边,裆口紧挨着裤袋口,贺大嫂是故意拉开裤裆口的。
看着贺大嫂远去的背影,米耗子表情复杂的嘟囔了一句:“呸哟,是他妈个白斑鸠!”
话刚说完,一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摔了个狗啃泥,额上还鼓起了个大青包,疼得米耗子咧嘴嘶嘶地吹气。
这件事后,贺大嫂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照常下地干活,收工后上山割猪草,或者侍弄自留地的庄家。
晚上就有不少男人在她房前屋后转悠,也有女人前来呵斥自家男人的。
贺大嫂像聋子瞎子一样不理不睬,各自照常吃饭喂猪吹灯睡觉。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流逝,地里洋芋快要成熟的时候,贺大嫂家里快要断粮了。
下午收工后,她上山坡地里割猪草,看着生产队的洋芋茎叶开始泛黄了,她四看无人,就迅速刨了十多个鸭蛋般大小的洋芋藏进背篓里,上面用青草遮掩着。
可是刚离开洋芋地,生产队李队长就出现在她面前。
李队长问:“你背篓里装了些啥子?”
“没啥子,就是猪草!”
她有些心慌,脸一下子红了!
“没刨地里的洋芋嘛?”
“没有,没有,不信你看嘛!”
“最好没有,那我看看嘛!”
李队长拽过背篓准备翻看。
贺大嫂满脸惊慌,声音发颤地说道:“队长饶我这回嘛,下次不干了!”
李队长一身正气的说:“这啷个得行?
这是集体财产,我做不了主,要上报到公社解决!”
一听要送公社解决,贺大嫂几乎魂都吓没了,她几乎哀求:“饶了我嘛,饶了我嘛!
我啥子都依你!”
队长见贺大嫂吓得不轻,就放低声调说:“好嘛,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可以不告发你!”
说完一双老鸹眼在贺大嫂胸前飞快地扫了一眼,“走嘛,我们到那边说清楚就行了。”
贺大嫂抬头一看,那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他们从树林里出来,夜幕开始降临了。
李队长望着贺大嫂远去的背影,表情复杂的自言自语:“还真是他妈的白斑鸠!”
话刚说完,身旁嗖地跑过一条大黄狗,估计是在撵野兔,却把李队长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往后倒退几步没站稳,一个趔趄摔到三米多高的土坎下,把右手摔骨折了,痛得嗷嗷直叫唤。
年纪轻轻的小寡妇日子过得真的很艰难。
有媒婆给她说媒,不论年纪大小,长相美丑,她都点头同意,心想找个依靠就行了。
可附近的单身男人没一个敢娶她,大家都知道她是个白斑鸠,碰不得,碰了要倒大霉的。
李队长每次都会把这个信息有意无意的传递给来相亲的男人。
后来,贺大嫂到镇上赶场,被一个很会说话的女人骗到邻省乡下嫁了。
有人曾经看到过她,说她过得还可以。